散文丨吉首有个鹅梨坡_旅游_湘西站

文/罗亚阳

在吉首市庄稼村，有一个叫鹅梨坡的地方，一整块大石头不知从什么地方一直延伸到山顶，就是这块大石头“圈粉”无数。

大石头上面很是平整，但凡来过的人，都会在大石头上或站、或坐，或留影、或沉思。

大石头周边有零碎的几块田地，站在大石头上，春天可以看到桃花的红，夏天可以看到包谷的绿，秋天可以看到稻谷的黄，冬天可以看到青菜叶面上霜冻的白。太阳一年四季会不断变换露脸的地点，但站在大石头上，总会沐浴到太阳跳出山脊的第一缕阳光。

一个有七八个成员的练功队选中了这块大石头，天气晴朗时他们面朝东方，闭上眼睛，在音乐中吐故纳新，很是虔诚。我是到鹅梨坡拍日出和他们相遇的，因为还要赶班，每次我都是一个人匆匆去匆匆回。开始我们各忙各的互不干涉，碰到次数多了就慢慢熟悉了。

一次怕错过日出的黄金时间，从下面跑到大石头已是气喘吁吁，他们中一人好奇地问：别的人拍一次都不来了，你怎么一个地方来了这么多次？我说：“我要拍一年”。她以为我在怼她，马上不出声了。

我说的是真的，我打算拍一年鹅梨坡，想用镜头记录她春夏秋冬的芳容，想用眼睛感受她春夏秋冬的妩媚。

鹅梨坡离吉首市区很近，开车二十分钟足够了。我住的地方刚好可以看到鹅梨坡方向的天空，早上起来看到天空有“内容”就马上背起摄影包驾车赶往鹅梨坡。

大石头下面的有一长条旱地，它的主人是一对七十多岁的老夫妇。拍摄鹅梨坡最好的机位就是大石头下面的这一长条旱地。冬天老夫妇在地里没种任何庄稼，摄影人可以随意选择机位。可到了春天，老夫妇会在地里种上包谷，栽上红薯。尽管包谷和红薯苗长得稀稀拉拉，但老夫妇会仔细地用劈开的竹子弯成半圆两头插在地里，做成一个简易的围栏，防止摄影人随意进入地里踩坏包谷苗和红薯苗。

围栏实在太矮，摄影人抬腿一跨很容易就可以进入地里，只顾记录美景，不小心碰到包谷和红薯苗的现象时有发生。每次老公公发现以后就会高声责骂：“我像防贼一样防着你们，你们却不自觉，还踩坏我的庄稼。再这样我就要喊村干部来教育你们。”为了防止类似情况再次出现，他老人家和我们一样早早出门，时而站着时而坐着，就在大石头上抽着烟守着我们。

我随手拍了一张守着我们的老人，他站在石头上，手拿自己卷的“喇叭筒”，双眼凝视着远方，尽管岁月使他的背微微驼起，但凝视远方的眼神却如此坚定。

他用他不太犀利的姿态执着守望着自己的庄稼，守望着自己的土地。看着执着的老人，忽然间觉得老人浑身写满了“农村是农民的根，土地是农民的命”。看着执着的老人，我的内心不由然告诫自己，一定尊重老人的劳动，不踏进地里一步，也会劝告其他摄影人不要进入地里，惹老人生气。

鹅梨坡的照片是以张花高速与吉古高速交汇高架桥为视觉中心，流动的云彩，绚丽的日出，梦幻的白雾，飞驰的车流是鹅梨坡照片不可缺失的视觉冲击。

多数时候，我赶到鹅梨坡时，天还没有完全放明，经过村寨时很静很静，我怕惊醒睡梦中的人们，不由得把急促的脚步放轻；经过田野时同样很静很静，我怕打扰动物间的亲昵，不由得降低踹息的分贝；经过路边小草时也是很静很静，我怕她责怪我偷窥她苏醒的懒腰，我干脆绕过她继续前行。来的山顶大石头上，还是很静很静，只有东方的鱼肚白和我对视。站在大石头上，清风拂面，没有喧嚣，没有客套，没有束缚，没有烦恼，只有心和自然自由自在安静的神交，这可能就是我喜欢一个人拍风景的理由吧。

偶尔高速路上驶来一辆汽车，两只光柱刺破寂静，才把我拉回现实。做好准备，抱着双手，注视东方，等待太阳渐渐露出她迷人的微笑。

天空慢慢由鱼肚白变成暗红，太阳的光芒由中心向周边辐射，形成一个半圆形光斑。天空慢慢又由暗红变成橘红，太阳的光芒折射出漫天彩霞，一团团，一簇簇，飘着游着，似传说的神仙，似奔腾的骏马；似多情的少女，似健壮的情哥；似浩瀚的海洋，似连绵的山脉；让人震撼，使人陶醉。一边用眼睛浏览着稍纵即逝的美景，一边用相机凝固着时空烂漫的一瞬。此刻的自己，犹如飘忽在天地之间，游走于自然之中。似睡、却醒; 似仙、却人。

我心想太阳肯定很喜欢橘红色，每次在她露出笑脸之前，都以橘红色的天空为衣，把自己包裹着从山脊那边冉冉升起。从害羞的月牙到通红圆脸，越来越大，越来越艳，越来越高，整个世界在她的照耀下变得通透明亮，金碧辉煌。沐浴在阳光中的自己，也被涂抹了一层金色。与其说是自己在拍摄日出，不如说是让太阳照耀自己。让自己能够融入到金色海洋，见证这时空飞翔。

就这样，我拍了鹅梨坡的春天，拍了鹅梨坡的夏天，拍了鹅梨坡的秋天，再拍一个冬天，我就完成了拍她一年春夏秋冬的承诺。等着下雪，下雪了我一定会去拍“她”。买了冰爪，做好了徒步上山的心理准备，就等着下雪。别的地方下雪了，心想这里肯定快了。天气预报说有雪，凌晨就爬起来，把头伸出窗外看看是否下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