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誓死跟着红军走 ——忆参加红军前后(摘录)

欧国清

参军第一仗

一九二九年七月间,向子云匪部窜犯泥湖塔打贺龙,我们欧家寨的人都听说,贺龙已经当了红军司令,打富济贫,把向子云打败了。不久,又听到向子云带兵要到桑植城去打贺龙的消息,我那时正在桃子溪做木匠。有一天我到泥湖塔赶场去买木匠工具,只见许多红军在场上打着招兵的旗子,我心里就想,在这个世界上,父亲一辈子当木匠,苦得要死,缺吃少穿,一家人还是活不下去。我又想起自己小时候,跟娘在田里捡谷子,被地主婆打了几个耳光,打得满口流血,倒在水田里的情景,就动了参加红军的念头。

初进红军队伍,没给枪,只给一根梭标。过了十来天的一个晚上,奉命令集合,半夜过后大约三点钟就吃了饭,开到桑植城后的桥子垭山上的包谷坪里埋伏着。不久,向子云匪部来了,有两三千人。他过赤溪河时,我们红军便衣队发动老百姓给他搭了浮桥,放起鞭炮,口喊:“欢迎司令官进城安民”。向子云坐着大轿,身背令箭,前呼后拥,神气十足。他一进城,到了街门口一下桥,我们枪就响了,城内外伏兵齐出,高喊:“捉活的呀!”向子云被这突然而来的喊声、枪声吓得魂不附体,加上又被乱枪打伤,只好由他的卫队扶着向赤溪河逃命。赤溪河的浮桥早已被我们砍断,他受了伤,连黑骡子也骑不稳,过赤溪河时倒在汹涌的激流中,后来连尸首也没找到。当时,我们参战的三个中队总共不过三百来人枪,以一当十,歼灭了向子云匪部两三千人,这一仗,红军打出了名,敌军吓破了胆!

湘鄂边区打游击

赤溪河一仗之后,所谓“湘西王”陈渠珍派大兵来了。周燮卿、罗效之、吴尚、朱疤子等匪部都向我们进攻,我们转移到湖北鹤峰成立了红三军。

一九三〇年二月到了洪湖。一九三三年春,我奉命离开洪湖回永顺、龙山、桑植一带侦察各地国民党驻军兵力,为创建新根据地向部队提供情报。当时国民党防范很严,我们派出的侦察员虽然很多,但有的被捕,有的下落不明。我是提着脑壳跑路的,在古历五月初四,我到龙山县城以做木匠作掩护,探清了龙山城内保安团的编制、人员、枪械;也了解了洗车河保安团刘子良的兵力部署,和龙山自卫队的一些内幕,知道他们最近调来千余人,我就向上级作了汇报。后来,我们的部队从洪湖进驻到龙山马蹄寨,我当了班长。国民党部队和地方团防武装曾不断包围袭击我军,我们转战湘、鄂、川、黔边区打游击。在永顺塔卧捉国民党桑植县长胡锦心,到湖北利川打邓锡候,到四川打彭水,到贵州打务川。总之不是打仗,就是行军。每到一地,打土豪、筹军饷,把土豪的财物分给穷苦人。老百姓有什么话都肯给我们讲,我们搞侦察很顺利,我们是在明处,敌人是瞎子。那时,红军的纪律真是好,树上熟了的枇杷没有人摘来吃,红军和老百姓是一家,敌人只能被我们牵着转,他们有什么办法!

苏区兵工厂

湘鄂川黔边革命委员会于一九三四年十二月十日由大庸迁至塔卧,随即建立了区、乡苏维埃政权,打土豪、分田地,成立游击队,扩大红军。

我因为是木工,被分配在兵工厂工作过一段时间,主要是装枪壳子。兵工厂是省委迁塔卧不久就建成了的,设在付家塔,实际上只不过是一个修械所。政委是晏福生,厂长是马宜胜。马宜胜是塔卧有名的铁匠,过去就会造快枪。工厂共八十多个人,分五个班,有红炉班、冷作班、连发班等。当时战斗频繁,缴来的、搜来的破旧枪枝很多,需要立即装配、修理,特别是子弹很缺,需要自己制造补充,所以工作十分繁忙,白天干一整天,晚上点上煤气灯到半夜以后还不放手。我们把空弹壳装上土火药、火蒂把,把废铜钱溶化后制成子弹头,还用土火药试制手榴弹、炸弹等等。

一九三五年春,部队在慈利缴获了朱疤子(际凯)的车床、刨床,规模就大些了。万坪多仕坪兵工厂就是由塔卧分去的,工人增加到一百二十多人,加上警戒部队共有两三百人。不过当时最感困难的是缺乏动力,大小机器只好用手摇干活。

我在塔卧兵工厂、龙家寨兵工厂都工作过,以后兵工厂又转移到龙山茨岩塘。长征时,小机件带走,笨重四大件都埋藏或销毁了。

解放塔卧 剿灭土匪

一九四九年,东北全境解放,部队由哈尔滨南下入关。我因病留在军区医院治疗,一九五〇年元月得到上级批准退伍,返回故乡永顺。这时土匪尚未肃清,阶级斗争十分激烈。作为一个老兵,我又返回革命队伍,参加地方工作。当时,县长张骥要我到塔卧当特派员,接着担任六区区长,和一四一师剿匪部队在塔卧区一道开展剿匪工作。

塔卧匪情复杂。匪团长丁雍臣、田贯生、雷湘帆都是塔卧的。我们配合解放军,一面作宣传贯彻“首恶必办、胁从不问、立功受奖”的剿匪政策,瓦解一部分土匪,使他们自首登记;一面对那些顽抗到底,拒不投诚的匪徒实行武装进剿。

匪首谭再坛(小名“坛坛儿”)在沙坝乡蟠龙山一带聚集一千余人。有一次他纠合所部,公然扬言要打区政府。我得到情报后,立即报请永顺军分区派部队前来进剿。我们区中队和乡公所配合解放军张营长分路向蟠龙山围歼。张营长从正面进攻,我堵三家田,曾衍鹄堵刘家坳。我方用六〇炮首先轰击,然后发起冲锋,匪部仓惶逃窜到西库去了。

有一次我们区中队和剿匪部一个排,由李家坪出发到冷水去打土匪覃大汉子。覃大汉子有一百多人枪,扎在周家坡。当我发现对面山上匪部哨兵在游动时,我和王排长带三个战士前去侦察,我们登上山头后,我只打一排子弹,喊几声“冲锋”,一百多个土匪竟被我们几个人连追两个山头,撵得远走高飞了。

砂坝乡向寿之原为国民党中立乡乡长,不相信党的政策,心存观望。我亲自到他家说降,说明形势,宣传政策,指出前途,要他打消顾虑,立功赎罪。临走时,我给他留下三十条枪,要他以乡中队名义,保护乡公所。以后上级命令收枪时,他们三十多支枪如数上交了。

砂坝土匪向质云,号称一个团,有两个营投降交了枪,还有一个迟迟不交。我先给他写了一封信,随后又找到他本人,要他通知这个营的排长以上的土匪军官来开会(包括他的兄弟向三营长)。我在开会时进行宣传,讲解政策,杀了一头猪,还发鸦片烟给他们吃,表示优待。三天以后,这个营的三挺机枪,几十支长短步枪都交来了。

(《红色塔卧》,青海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,第297—302页)

来源:湘西州委党史研究室

编辑:杨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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